第126章 你贪污受贿,要到你亲弟弟头上了!

    前几日慈安院又遇到了几起诉苦,苏砚冬对於此类民生问题很重视,慈安院也就把这些问题全都收录进来,然后上呈了。
    在苏砚冬离开朝堂后,她所推行的一项新政——一条鞭法,被废除了。
    这一项新政的废除,最直接的苦,要落在千万百姓的脊樑上。
    原本被简化的负担重新变得庞杂琐碎,被遏制的盘剥捲土重来,本来稍微稳定的生计,再次被扯的七零八落。
    最寒心的是“盼头”没了,原本实行一条鞭法的时候,哪怕日子苦,百姓们也知道“交多少是定数,官吏在公示下很难再次剋扣”。
    可如今新政废了,今天刚交了粮食,明天又来要“防汛钱”,刚钱免了徭役,后天又要以各种藉口捐钱,只知道怎么都填不满官府的窟窿。
    直接影响就是,卖儿卖女的人更多了,因为活不起了,只能將儿女为奴勉强维持生计。
    苏砚冬在京都逛了一圈,连京都天子脚底下的百姓状態都不好,更何况那些贫困的地方呢?
    “报!川城发生百姓暴乱,流民塞路,饿殍营野。”
    从前自己以平民之身当上宠臣,推行新法的时候,师兄就曾经说过,“砚冬,你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师兄李玉温的神情里满是担忧,后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没事,我会陪著你一起干!换一个黎民康阜的大虞!”
    李玉温是富过又穷过的家庭,对於朝堂的腐败怒其不爭,即便苏砚冬这条革新之路充满荆棘,还是因为相同的政治抱负,准备一条路干到底。
    若是继续《我在江南当富翁》的游戏,慈安院和匯通天下没有相对应的朝中力量的支撑,还是会成为被別人吞併的对象。
    因著天幕对于于万三的描写过於夸张,以至於很多地方的匯通天下被官府查抄,也幸亏每一个匯通天下分部的钱物都会统一提交,因此也就是翻到了一些明面上的帐单而已。
    这些对於慈安院和匯通天下的打击,不过是预告而已,人家咬了一口你的皮,然后要把你整个人带骨头都吞噬殆尽,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这可都是小鱼的老婆本啊!
    於万三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抽空每天都要看苏砚冬的信件,阿冬的信是最重要的!
    甚至每天都要问侍卫苏砚冬来信了没?只要来信了就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大人今天没有来信吗?”已经一周时间过去了,往日里每周都要来的信如今却没有消息。
    不要忘了他这个江南的孤寡老人啊!
    苏砚冬在京都操手,忙得飞起,早就忘记了孤寡老人了。
    让苏砚冬忍不住参与进去的,是地方慈安院传来的情报。
    废除一条鞭法后,地方官员为了討好世家权贵,竟然私自加征“新法废除纪念银”,美其名曰“安抚民心”。
    看到这一情报,苏砚冬气得拍桌子,从前她执政的时候,哪有人敢这么荒唐?
    而从前的苏党,彭志恆为代表的投靠世系与杨党的中层成员,在私下里偷偷和苏砚冬接触了。
    如今斗得狠,彭志恆已经不敢留在杨党了,皇帝一怒伏尸千里,杨文直这些天被抄家关起来,显然是在出气。
    可杨党的有生力量被放跑,抓到杨文直最多是打击了杨党明面上的名声,等到景和帝抄家完了之后,才回过神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等到杨党的名声不存,到时候接收杨党势力、释放善意的又是谁?
    不还是高党吗?
    先帝就是这样一步步落入高鰲拜陷阱的吗?
    自己还是引狼入室了。
    如今朝堂上几方势力就这样僵持住了,高鰲拜的计划成功,从几年前退出京都,到如今步步谋划拿回相权,景和帝和老狐狸比还是思量不足。
    可若是……她把杨党的人接收了呢?
    从前苏砚冬名声差,寒门有些抱负的人无法分辨,大多都去了杨党做垫脚石,浑浑噩噩多少年不得升职。
    彭志恆是一枚关键的棋子,连兰生也是,他们俩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杨党首恶已伏诛,那些中层力量就是背锅的,底层力量更是连好处都没享受到就要受牵连了。
    比如阮为道的弟子,也就是杨党的三代弟子们,其中不乏有抱负的年轻人,关於一条鞭法,连这些年轻人都看得出来好处,即可以减轻百姓负担,又能让朝廷的税收稳定,却在世家利益的损耗下被停止了新政。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中间商不乐意了。
    苏砚冬创立了双线情报体系,依託彭志恆和兰生等旧党成员,建立了“明线”和“暗线”双重情报网。
    明线以如今被打击的杨党势力內部文书传递还有世家密谈为突破口,通过旧党成员定期匯报关键决策。
    暗线则是效仿某榜中的妙音坊,在教坊司还有驛站等地方安插细作,这个慈安院有经验,利用歌姬、驛卒身份收集碎片化信息,形成“蛛网式”情报网络。
    杨党內部如今四分五裂和筛子一样,苏砚冬抬眼看了下世系的方向,有了决断。
    ——
    “父亲,儿子有件事想问大哥。”
    杨党的二把手,如今名义上的大师兄沈辽的二儿子沈巍,此时就在府里发难了。
    沈辽是朝中的吏部尚书,位高权重。
    早晨时候,有一封文书就放在自己的窗前,打开一看差点没让沈巍气死。
    他在外派吃糠的日子,兄长沈峰不仅在京都吃香的喝辣的,还故意在自己面前卖惨,亏自己还觉得府里不容易,没有多要银子。
    原来银子都给他大哥的小娇娇了啊。
    他五岁的儿子因为一口匯通天下新出的“酥脆”与別人打架,府里大哥的儿子却吃一包扔一包的。
    “你又想说什么?”沈辽皱眉,这个二儿子一向平庸,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的。
    沈巍气疯了,看老父亲也不太顺眼,往日里父亲的威严压得他喘不过气,好事想不到自己,替大哥外派想到自己了。
    沈峰恰好回来,看到父子二人对峙,还上前去假惺惺地安抚实则抹眼药,“二弟,如何又惹父亲生气了?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阿巍的德性,莫要与他计较。”
    “少在这里惺惺作態!”
    “父亲,兄长以『庆生银』为藉口,去地方官员那里逼迫出银,这是您允许的吗?”
    沈峰变了脸色,连忙去扯沈巍手上的文书,“你胡扯什么?这是假的!”
    “假的?”沈巍的声音提高,眼里却蒙著一层湿意,从前自己读圣贤书,从来循规蹈矩不贪污受贿,也因此表现木愣不得父亲喜欢,认为他不適合官场。
    可他心中也有抱负的!爱民如子不是说说,他治下五年有典有则、风调雨顺,他沈巍行得端坐得正!
    “你贪污受贿,要到你亲弟弟头上了!”
    “还说什么,『二弟,昨日兄长发了俸银给你买了糕点』,弟弟感动的稀里糊涂的,原来这个是寻芳楼的赠品啊!”
    “父亲!你要给我个说法!”这分明是拿自己当猴子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