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归赏

    第139章 归赏
    堂內香菸繚绕,蜡烛摇曳。
    妇人身著素衣,跪拜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透过门旁槐树稀疏的绿叶,打在冷湿的门栏处。
    缓慢的脚步声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妇人僵在原地,全然无所在意。
    待声音愈发的清晰,她才知晓有人入了院,
    薛氏兀然站起身,冷声唤道:“谁?!”
    在晋军入洛之前,她已备好了白綾,遣散家中三两奴僕,可晋军入城后,经过那少年郎一折腾,一整日下来还算平稳。
    薛氏见城中情形,也散了一走了之的念头,开始著手夫君的丧事。
    “是我,大嫂!”
    粗獷的嗓音传入薛氏耳中,她愣了一下,惊呼道:“熊赛?”
    北伐之前,她早已將膝下的一儿一女送回本家,无了儿女的夫妇二人,便將缺根弦的赛鉴视为已出,常以熊来唤他。
    笨是笨了点,人却老实。
    一个沉浸在格格不入的朝堂之中,一个自小在深家大院里长成的女子,能不用拐弯抹角的说话,就已是一种难得的消遣。
    “你——你?”
    薛氏本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可当她看到赛鉴快步走来,又不得不信。
    “玄呢?他人在哪?”
    薛氏反应很快,依照赛鉴的性子,既然他还活著完好无损,那赵玄定然也安然无恙。
    “大嫂这是?”
    面对这死气沉沉的府邸,与堂中的一幕,赛鉴也是没缓过来。
    “他人在哪?!”薛氏见他没反应,拔高声音唤道。
    “就”
    未等赛鉴说完,薛氏便先一步出堂去。
    当她见著一一拐的男人站在门槛处,鼻子猛地一酸,颤声怒道。
    “你给我滚!”
    面对薛氏一声怒吼,拄著拐的赵玄愜在原地,他咽了下喉咙,始终没有动摇。
    “你堂堂大丈夫,回来作甚?!!”
    赵玄哑口无言,他望向堂內的赛鉴。
    本想喊赛鉴前来解围的他,却看见了其手中的一抹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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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此幕,赵玄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揪住般,他跨过门槛,一只手抚著已布有皱纹的面庞。
    “我不走了。”
    薛氏听著,脸色动容,她撇过身去,用白袖擦了擦眼角,喊道:“站著作甚!”
    赛鉴抽了一下,苦笑道:“大嫂,葛医师说要让將军多走动——.”
    说著,赛鉴看著赵玄的面色,雾时间明悟过来。
    “医师说只用每日走动一会”
    薛氏见他扭捏,又转身看向赵玄。
    “拙劣。”
    “夫人说的是。”
    薛氏换著赵玄的臂膀,轻声说道。
    “院里还有只母鸡,你先等著。”
    “嗯。”
    “你愣著干嘛,难不成要让我去捉?”
    “我我这就去。”
    城外。
    一列列士卒齐齐排队等待。
    等到装载著金银珠宝车队缓缓驶来,人群之中顿时躁动不已。
    许多人昨晚大都迷迷糊糊,因为过於兴奋而导致一夜未睡。
    旁人能一眼看出其眼眶处的黑沉,可眼眶与眼珠就像是分离开来,上面透著光,下面透著暗,
    犹如一副生动的阴阳分割图。
    能在此处等著领赏,“腰间”最起码要有两三颗头颅。
    斩获多少,赏钱几何,皆是各军的主簿,文吏记录。
    在不同將领魔下,所排的队伍也不一样,其中要属最为安静有序的,当属沈林子那一部。
    最差的嘛,当然还是王家军。
    排在最前头和最后头的士卒纷纷如狼似虎般眺望,若不是有世子与诸將看著,他们怕是要爭先恐后的扑上前去。
    王镇恶看著自己的魔下,脸色十分无奈。
    虽然他们看著不像是官兵,更像是贼寇,但攻城时,往往也是他们最为卖力,最为捨得性命。
    王镇恶能达成一月下十数城,达到半日下一城的成就,也多半是因此。
    刘义符扫视著王家军这批深受狼性思维“茶毒”的军士,只能绷著脸,作出威严的神情来。
    他知晓像王镇恶那般做能使魔下士卒一往无前,骄纵之心性,非一日之功,不早早遏制,难免日后生出祸患。
    藩镇军阀那一套在乱世確实好用,可晋不是国,而是朝。
    天下共一石,晋占六斗,取关中之后,又添上一斗。
    刘裕一日尚在,这些將兵悍便不敢露出爪牙来。
    当初他在谢晦面前以山中猛虎为论据,含沙射影的並不是他一人。
    士族、寒门、王室、军队无不例外。
    刘裕对其加以纵容,是因他篤定这些人不敢反。
    只要自己不將其逼上绝路,大多时候,都是相安无事。
    歷朝歷代,王朝开闢之初,卸磨杀驴之事常有,哪朝都不得例外。
    因此,杯酒释兵权为后人所讚嘆。
    但“宋”朝武夫的悲惨,也是后人所悲哀。
    你要用,就必须放权。
    不放权,战场受到肘,处处限制,就如同一个不动的靶子,什么先机、战机统统让与敌寇。
    放权后,立了功劳,定然会出现一批亲信,也可以叫做私兵。
    袍泽之间和睦,不是义气,便是钦佩,士卒对能带自己时常打胜仗的將领带有色彩。
    不论是王镇恶、还沈林子等一眾將领,只要他们愿意,隨时都可以笼络一股愿隨自己行大逆之事的私兵。
    而能拉拢多少,则是以当下情形来衡量。
    就比如昨日刘义符当街处死、惩处一眾士卒,只要王镇恶加以煽动,再施以金帛。
    他们其中,十之一二会跟隨著王镇恶杀向太尉府邸,
    第二日,保不齐这洛阳城上掛的便不是刘字旗帜。
    想著,刘义符愈发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自己老爹不就是这样起来的吗?!
    他不能胡来,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至少在此时,这批王家军对刘裕的敬畏还是要过於王镇恶的。
    要是刘裕年轻个二十岁,刘义符啥也不用操心,坐守在后方安安心心的享受人生就是了。
    “张伍!斩首级三颗!赏三千钱!绢十匹!”
    那名为张伍的乃是毛德祖魔下,他看向两侧的同袍都未开始领赏,身心有些不自在起来。
    可真將两贯钱,三匹布拿在手中后,脸色与先前截然不同。
    隨著第一人离去后,其他队列也开始发放赏钱。
    “李贱!斩幢主首级一颗!敌卒首级三颗!赏一万钱!帛二十匹!升为副队主!”
    “周纪!斩首级两颗!赏两千钱!绢五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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