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明刀不避?(四)地上那刺客浑身是伤没了气息

    白夜做这件事是深思熟虑过的。
    甚至在此之前,就把慈安院的事情全都託付给了白棋。
    “院长大人……”
    白棋知道院长此去凶险,他下意识想要阻止白夜。
    按照苏大人的计划,应当是保全慈安院为主。
    就算是去救苏大人,也不能院长一个人去啊。
    “苏大人绝笔曾提过,勿要鲁莽,大人,三思啊!”
    慈安院就算发展再迅猛,其武装力量除了超危险版炸弹之外也没有別的大杀器了,苏砚冬毕竟是个文科生。
    对上训练有素的麒麟军,只怕是凶多吉少。
    白夜把院长令牌丟给白棋,他已经几日没有合眼了,此时身上锐利的杀气简直要刺穿一切。
    “我早就该死了。”
    “慈安院不会陪著我与大人陪葬,白棋,我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你能接任慈安院。”
    白玉兰做副手,二人相辅相成,能带著大人的心愿做大做强,慈幼安寡,兴技利民。
    白露的性子终究是跳脱了些,苏砚冬曾说过,白露可以成为古今中外最有名的画师,她的天赋不能被埋没了。
    白夜拿著手上的匕首,是用慈安院最新的冶炼技术打造出来的,他一意孤行,总不能让別人跟著一起亡命。
    况且杀手从来形单影只,他望了一眼慈安院咿咿呀呀的童声和动静,转身进了夜色。
    “大人!又有刺客来犯!”
    从苏砚冬入姬府传言被处以极刑的时候,就时常有人前来刺杀姬淮疆。
    这次也不例外,姬淮疆正为出逃的苏砚冬感到恼怒,又是一刺客来袭。
    “狗贼!”白夜全身都掩盖在夜色里,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得让人发疼,“你把苏大人关在哪里?”
    苏砚冬要是被此人凌迟了,对白夜犹如锥心之痛。
    他本就是在深渊里见到苏砚冬才有了白晓,可是有人把他的太阳搅碎了。
    姬淮疆常年征战,武艺高强,反手一挡。
    看著眼前年轻的刺客,“怎么派了个毛头小子来?你们僱主没钱了吗?”
    每一个被刑讯的刺客都说,幕后之人是一个很有钱的僱主,出手阔绰,让人就算是冒著生命危险也要来杀姬淮疆。
    “急著去陪苏砚冬?”姬淮疆冷笑,手肘狠狠磕在后心,一只铁手狠狠掐住白夜的脖子。
    旁边的麒麟军早就准备就绪,蓄势待发就打算把此人戳死。
    姬淮疆心中的戾气横生。
    “我记得你,你把我派去的杀手剁了。”
    苏砚冬在后山奔逃的消息本就让人心烦,姬淮疆此时正好找到了一个出气口。
    “你想不想体会一下被你杀掉的人的感觉?”姬淮疆家破人亡之后,本就心理不太正常,在战场上驍勇善战的同时,对待俘虏並无任何人权。
    在大齐的领地上有一句话,寧愿死掉也不要活著被姬淮疆抓住。
    白夜確实藏影匿形、刃出封喉,可此时被麒麟军团团围住也没有了动手的余地。
    被麒麟军压住之后,姬淮疆一脚就踏碎了白夜的肋骨,死死踩著他。
    “我要让你和你的主子一起死!”
    姬淮疆恨苏砚冬吗?当然恨!
    恨她不顾多年的交情,下狠手害死姬怀雪,气死姬母,姬淮疆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了。
    那一鞭子打出来了姬淮疆的失望与愤恨!
    至於其他的,都要在用刑罚折磨苏砚冬的时候,慢慢听苏砚冬悔过。
    从前单蠢善良的姬府小將军,成了如今狠戾而阴鷙的孤寡人。
    白夜瞪著姬淮疆,眼里是同样的恨意。
    “噗”地一下,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偏偏大人念著救命之恩还有朝堂局势,硬是忍了下来。
    “那么一个不长耳朵的东西,你家大人我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啊,劈头盖脸再给我来一鞭子怎么办?左右陛下也见不得我与任何势力交好,就这般吧。
    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捂住耳朵!”
    这次来,白夜是要给苏大人谋一条生路的。
    姬淮疆的府上不接收任何消息,慈安院无法渗透,从前的探子都隨著慈安院大部队撤离了。
    白夜怀里,还揣著苏怀雪的信件。
    这是苏大人的唯一生路!
    白夜又吐出一口血,忍著噁心与恨意,“你……咳咳……看看这个……”
    伸出来的手被姬淮疆一脚踩住,他从来都见多识广,还以为白夜是要掏毒药、耍招。
    一脚把他的指骨踩碎。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从前被苏砚冬所谓的道义欺骗过的,不止我一个,你已有取死之道!”
    白夜挣扎著弓起背,想用车轮踢踹姬淮疆的膝盖,却被姬淮疆一脚踩住脚踝,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惨叫声如影隨形。
    白夜涨红了脸,怀里的信纸都要被流出的汗和蔓延的血给浸湿了。
    “你……妹妹……还活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要紧,苏大人的活路在自己怀里。
    白夜声音太小,姬淮疆听不真切。
    “你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就该死的。”
    姬淮疆冷笑了一下,手中的钢鞭直接就甩向了白夜,让他的衣服都裂开露出皮开肉绽的血肉。
    “你……看看你妹妹……的信!”
    若不是姬府整个因为劫狱而闭塞了,也不至於要用这种笨办法。
    白夜感觉浑身骨头都断裂了,却偏偏想著苏砚冬最后的一条生路。
    这条生路,他要替苏大人挣出来啊!
    只是自己应该凶多吉少了,白夜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此时內臟和肺腑火辣辣的疼,快要没有直觉了。
    府里的青石板上都是白夜的血,红通通的一片,在天气的作用下很快冰冷了。
    白夜的体温也流失了。
    姬淮疆的逆鳞,就是他妹妹姬怀雪。
    此时听到白夜还敢提起妹妹,姬淮疆一脚把白夜踢开,就像是踢开一具尸体一样。
    对待杀手,姬淮疆本就没有留手,白夜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示意手下把所谓的信件拿出来,为了防止下毒,还是用羊肠手套和面罩隔开了的。
    姬淮疆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是妹妹姬怀雪的字跡。
    “阿兄,我还活著,只是不愿意回姬府而已,阿母与你不过是拿我当维繫姬府处境的工具,这几年我已经还够了。
    冬哥哥是个好人,千万不能伤害他,不然我会恨阿兄一辈子的,带著阿怀的那份。
    我六岁那年,你尿裤子我替你背黑锅,你说要保护好我一辈子,你食言了,冬哥哥反而做到了。
    放了冬哥哥,否则阿雪的尸体会出现在阿兄面前。
    妹阿雪。”
    这件尿裤子的事情,只有姬怀雪知道,姬淮疆捏著信纸茫然无比。
    看向地面那刺客,已然没了气息。
    气是消了,可有些茫然。
    这些年他在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