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玉璧

    第230章 玉璧
    回到府邸,刘义符悄然回到堂內,见刘裕正在服用早餐,遂將食盒打开,將羊汤端出,又亲自用接过汤勺,尝了口。
    “父亲尝尝这羊汤。”
    “不错,你吃饱了?”刘裕饮了口汤肉,转而问道。
    “孩儿往城北两市逛了逛,用过餐了。”
    刘义符笑了笑,等刘裕酌汤时,见其面呈配红,气血润泽,问道:“父亲可是饮酒了?”
    突兀一问,让刘裕有些措不及防,毕竟刘义符年少未壮,说的透彻,反而不怎合適。
    好在一旁的婢女较为识时务,轻声笑道:“主人好些时日未曾饮酒,兴许是昨日睡得舒坦,故而精神.”
    刘义符见婢女低著头,眼神躲闪,便知其有所隱瞒,但他也没有戳穿,既然刘裕不愿与自已说,定然是有苦衷,宅院就这般大,稍加打探一番,何事不能得知?
    趁著刘裕进食之际,刘义符走到帛图旁,將其取下,汕汕一笑道:“父亲,孩儿昔日进赴河东时,依汾水西进,察有一天险之地,孩儿再三勘探,確认为兵家胜地,在此处建一城,河东汾水以南,可保万全。”
    刘裕本以为他是要向自己索求別物,谁曾想在这早餐时,与自己商討建城之事。
    不过刘义符所言向来都是占有理据,此番一来,心是好的,便办不成坏事。
    “道恩与你同行,可看过了?”刘裕看了眼刘义符食指所下处,问道。
    “父亲放心,前將军与儿秉见一致,您可召他前来相询。”
    “嗯,你先与为父细说,地势如何?”
    “此地北临汾河,背靠绝壁,地势狭窄险峻,且又处咽喉要道,孩儿以为,当与长安之蒲坂並论。”
    平阳郡以往虽是河东州治所在,却位於北角,並非为中心,以白水为东界,蒲坂为西界,再以高凉郡为北,算是囊括了十之七八。
    至於平阳郡城与匈奴堡互为椅角,可要是两面受敌,亦难保全,刘义符兴筑“高欢快乐城”,先见之明斐然。
    玉璧建成,即使平阳不支,守军亦可退於玉璧驻守,此等山堡坚城,丝毫不亚於悬弧,再任以毛德祖、王仲德等稳重老將,刘义符都不知夏魏两军该如何攻克。
    举国之爭,数十万兵马,往往侧守於要处险冲。
    就以“赵宋”为例,蒙哥亲临主军攻川蜀,不到数月,半数北部沦陷,此番攻势,却僵持於钓鱼城下,数月不能克,以至於忽必烈、阿里不哥爭夺汗位,延续宋祚二十年。
    简而言之,如虎牢、潼关,大军一旦攻克要口,直至下一道坚城前,几乎是畅通无阻。
    苞鲜艷绝伦,可其枝叶繁杂,多为陪衬,征伐之道就在於此。
    绝大多数的县城、坞堡,防一防匪患贼寇绰绰有余,对上正规军,如同以卵击石,不可阻挡。
    “听你所言,可於山壁绝处建坞堡,若平阳失陷,不失为退路,滨临汾河,又可以水师漕运相济。”刘裕授了授鬍鬚,沉吟道。
    如此地势,真正意义上的城池肯定是建不了的,当今天下流行建坞,如柏谷、檀山等坞。
    虽已是坞中“翘楚”,但也未能有关隘险城之效。
    当然,作为要衝中转之地,建堡十利无一害,有汾水之利,还能屯稻田,加以治理,数载便能將建坞的成本迴转。
    毕竟从蒲坂一条水路直至平阳,著实太远,夏军不擅骑,可若是挖土石以断水道,不失为良策,这一时候,玉璧城的用处便能发散出来。
    既屯兵粮,又卡住东北进犯河东之咽喉。
    想著,刘裕也感嘆刘义符眼光之毒辣,要是后者並未虚言,那確实该在此建城。
    空荡的汤碗放入盛盘,刘裕起身至堂外,召过一名甲士,吩附道:“去將道恩唤来。
    ?
    “诺。”
    建城一事刻不容缓,早建成早安心,尤其是长孙嵩已领军西进,赫连勃勃回撤於统万。
    似这天线之地建城,要比平地上费时费力不少,要在不大肆征派劳役,影响民生的情况下,多少也要四五月才能有所雏形。
    “父亲何不派遣毛公赴河东,主持建城一事?”
    刘裕了眼刘义符,说道:“北宫受贼虏摧掠数次,敬之为修殿宇,暂时还脱不得身。”
    “毛公在洛阳修殿宇將近半载,诸多事务应当不用再亲自监督,父亲另派他人按其规划执行便可。”刘义符笑道:“论土木之术,孩儿最是钦佩毛公,此城干係重大,可保一州千里之地安寧,只有令他老著手,孩儿方能高枕无忧吶!”
    “你这口舌。”刘裕摆手斥笑道。
    当初他领军入洛,太极主殿都还未建成,纵使毛修之不说,刘裕也能知晓乃是刘义符所为。
    赏赐毛修之时,刘义符又故意露出作態,好似自己修復宫城如同始皇帝修阿房宫般暴虐,这怎可一概而论之?
    刘义符节俭他很欣慰,只是有些地方是不能省的,不说大兴土木,北宫又不是一片荒地废墟。
    除去太极殿以外,其余殿宇没有推翻重建,大都是弥补缺漏,这已是非常节省了。
    往后迁都洛阳,这笔钱迟早要,早一日建成自然更好。
    大军进兵西北,刘裕住於长安,关中彻底平定后,还是应当回到洛阳操揽全局。
    一来是离中原江淮近些,以此震镊朝堂之上,蠢蠢欲动的士臣。
    二来洛阳作为天下之中,倘若偏远地方生乱,亦或魏军有了动向。
    其实刘裕本想是在彭城建都,要是河北之地未失,以河南划分天下的话,彭城確是最佳的住处。
    凡事有利弊,若驻於彭城,京兆还能顾及,陇右岭北则相离太远。
    思绪至此,刘裕意觉分身乏术,后方朝廷需要自己坐镇,久不南归,见异思迁之下,出了变故,覆水难收。
    而关中亦然又直面诸国,亦不能离开。
    如此一来,就必须委派人留守,念及刘义符犯险一事,刘裕顿感头疼。
    少年意气,是柄双刃剑,拿捏不好,牵一髮而动全身。
    真要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诸子之中依还是他最为可靠,刘裕看著刘义符每日渐长的身量,遂將忧鬱拋至九霄云外。
    “北宫修一事,暂交由世期(裴松之)代理,令敬之赶赴稷山汾水以南,查探地势,依山建坞。”
    “诺!”
    刘义符见状,还从袖口中掏出带有褶皱的帛图,递交於武士。
    “將此图交与毛公。”
    武士双手接过,应了一声,当即快步出府,安遣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