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浪平

    第190章 浪平
    夕阳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中,褐水犹如为烈火所燃,呈现一道血色。
    当刘义符再次醒来时,天色与昨日如出一辙,好似时间静止一般,他缓缓坐起了身子,身子从上到下每一处都有些酸胀。
    腿脚肩腕处还涂有略微粘稠的膏药,刘义符抬手推开榻边上的木窗,为户山血海所填充的北岸已然不復,各艘战船有条不的在风平浪静的河面之上航行。
    淡淡的腥味入鼻,刘义符不再回想入梦以前,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上一次睡的这么沉,给予他恍如隔世的感觉时,已然是许多年前。
    大脑放空了一会,刘义符便开始思绪此行得失,只是斩了一名他所不知晓的將领,以及数千颗未能带回的头颅,六百人至今已剩下半数,
    好在挺过来大都是那些熟面孔,恩与薛帛受了伤,但並无大碍,本预想著在焦灼时领军杀出的他,算是扑了个空。
    但此次奔袭,无疑让他感悟良多。
    他这一生,任性一次便足够了,老天会眷顾一次两次,却不会次次眷顾。
    刘义符支撑著身子,穿上了鞋履,他蟎珊著来到阁外,便听到阵阵交谈声。
    “长孙嵩领残军两万余回撤汲郡,仆追敌四十里,无奈魏骑四散,只斩得首级两千余————
    刘义符静静的听著,他想要让魏国元气大伤的,如今看来,倒是极难。
    朱超石等人不可能追击过深,一旦让长孙嵩重新集结溃军,数千步卒依然难以抵挡,而因奔袭过远,后方士卒又支援不及,很容易翻车。
    往昔一汉当五胡,並非汉军不敌匈奴,而是匈奴能战能退,胜了劫掠一番財物女人,败了便策马逃窜,汉军追不上,只得任其离去。
    秉承这一脉习性战术的,还得是本族人。
    赫连勃勃自建国起,便在两国边境迁回,其魔下匈奴骑兵数以万。
    义熙九年,赫连勃勃接受了魏国叛胡求援,领骑兵大败魏军,並俘虏魏將。
    此后又率军侵犯河东,杀掠官吏百姓,此后又屡犯河西,拓跋嗣大怒之下,便称其为屈子,也就是討饭的乞子。
    赫连勃勃残暴虽残暴,但对魔下將士可却从未苛刻过,有肉吃肉,有汤喝汤,攻下城后,掠杀姦淫一番后,便劫著存活下来的民户回国,以充民力。
    在夏国內,军民两级分化极其严重,不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可谓是苦夏已久,但却无人敢逆赫连勃勃。
    若是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亦或是出一位同陈胜吴广那般的领头羊,离大乱便不远。
    秦魏不征夏,还是因忌惮赫连勃勃一人,
    从地势来看,统万城为长城所围。
    夏境之內的长城,如同壶口將其包裹在內,统万城以北的代来城,建在山口衝要之地,扼南北咽喉,处於沙原之中,四周一片平原,人跡罕至。
    简而言之,夏国贫瘠,赫连勃勃若不外掠,国力根本不足以使其蓄养魔下的数万骑军,而这便又陷入两难之中。
    不抢吧,建不成一支足以抵御两国进犯的骑军,抢吧,便要惹怒两国,不得不对抗。
    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下,此番做派,倒也是最优选。
    “车兵魔下那数百骑,你可一一查问了?”
    刘裕对於刘义符这支自创的骑军饶有兴致,恩將前后全盘述说过后,他便更为异。
    为何自己操练步卒武土,儿子却在练骑,且还练出一支精骑。
    刘裕当初建鲜卑虎骑,效果甚微,如今秦国摇摇欲坠,夺下关中陇西之地,建骑便不再是难事。
    一代战车大师,也不得不感慨骑兵之威,往后进发凉夏等地,要是只得以战车推进,在千里平原之上,推进缓慢是其一。
    其二,刘裕在滎阳以北大破魏骑的威名不出数日便会传至天下,往后各国骑军,断然不会再硬衝车阵,哪怕是庸將,也不会在这座大坑栽落第二回。
    虽然刘义符並未能及时奔赴至敌后,但军中传言在老父亲引导下,他便是唯二的功臣。
    刘义符能出现在山阳,以至於河岸,本身就让眾將士不可置信,肉眼所见之下,大都信服。
    更何况,阿薄干之首级,確实悬掛在那赤驹鞍侧。
    自起行后,阿薄干便领三千骑袭扰,长孙嵩领三万骑慢行在后,晋军將赴河內郡时,却突然发难,导致多数魏卒防备不及。
    刘裕本想要再一次復刻却月阵,几乎也不大可能。
    入河西进以来,刘裕有数次想令丁昨等將登岸的衝动,好在他忍了下来,加之刘义符递信,使他將要抵达河內边界时才下令。
    “这些骑卒乃是降將赵玄旧部,世子隨毛將军入关至柏谷坞,赵玄欲殉”谢晦徐徐道来。
    刘裕听后,看向朱超石,问道:“以你所见,这骑军如何?”
    朱超石受问后,深思了片刻,说道:“若以关陇良家子为兵源,凭藉著缴获而来的马匹,应能建两千骑。”
    河岸的魏骑死伤惨重,留於晋军缴获的马匹並不多,追击之下,也才牵来两千余匹。
    前锋诸君几番破敌,从秦军中所获之马,少说都有两千余匹。
    四千匹军马,对於两千骑兵而言,只能说勉强够用,最好的配比,还是一人两至三马,要是战马不够,还能以走马来凑数。
    朱超石骑术精湛,统骑经验十足,可往前对军中骑兵的操练,乃是为了列阵游行,为限制敌骑冲阵所建。
    刘裕召他前来,显然不是为了辅助步军列阵御骑的轻骑,他要的是能同麒麟军一般的驍勇突骑“主公若要组建甲骑,此番缴获完整马鎧、铁甲千余副,其余残甲,令工匠打磨修补一番,便能完好如初。”朱超石欣喜道。
    他擅骑,首先便是爱马,没有一位衝锋陷阵的勇將在面临高大健硕的战马时会不心动。
    如胡藩、刘荣祖,皆是弓马嫻熟盖於朱超石的將领,
    在刘荣祖轮番冲阵以前,面对卢循所率领的水师,刘裕令三军不得妄动,而他却止不住怒气,
    接连开弓射向敌船,数箭之下,无一空矢,一箭杀一人。
    也是在此次过后,刘裕才看中这位与自己性情相合的好侄儿。
    总而言之,南人不擅骑射,那是因为条件所限,军中能统骑的將领一拉一大把。
    在这个以弓马是否嫻熟为凭鉴將领武勇的年代下,有条件的,有从戎志向的,自幼起便会在家中长辈的安排下习骑射技艺。
    当然,王镇恶除外。
    饶是刘义符,也难以避免,年少时他还会常常练习骑射,待到十六七八,便完全沉浸於享乐之中。
    实事求是的说,刘裕並不怎会教导子女,刘义隆、刘义恭等其余诸子的才能,完全是在耳需目染之下,靠自身修习而来。
    即使他们与两位兄长一同享乐,刘裕也不会大动干戈的管教。
    身为汉人的刘裕,比起拓跋嗣这位鲜卑人对子嗣培养,可谓是望尘莫及。
    拓跋也曾效仿过王猛,对刚出生不久的拓跋燾预言道:『成吾业者,必此子也。
    人拓跋燾十四岁便能监管国事,领六路大军出镇塞上,拓跋嗣臥病时,更是总揽朝政,应付如流。
    同为太子,『刘义符”却是在龙舟上与嬪妃嬉戏,纵情声色。
    在“別人家”的孩子落差下,徐羡之三人行不轨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