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和睦

    第148章 和睦
    毛修之一听刘义符要让自己向顏延之討要钱帛,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你交由何人不行?怎非要交由“顏彪”来管钱粮?
    这几乎是个两难的问题,顏延之这种偏执性情中人,说是多少就多少,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可谓是让毛修之苦恼不已。
    刘裕要看的那些民屋?看的是铜驼大街之外的道路?
    父子二人各抒己见,將他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受。
    “毛公修屋,修路,皆是为国为民,殿宇虽关乎顏面,但陛下远在建康,未有还復旧都之意,
    事一步一步做,修宫放到最后,也是一样的。”
    毛修之知晓自己与刘义符爭论下去毫无意义,只得无奈嘆了一声,起身行礼道:
    “时日紧缺,那我便先去寻延年支调一些。”
    “好。”
    待毛修之走后,沈林子笑了笑,说道:“我还未曾见过他毛修之这般脸色。”
    “今日將军便见到了。”刘义符笑道。
    “哈哈!”
    自从刘义符至彭城起,沈林子多与顏延之建交,这一月下来,他对前者大有改观,不知不觉中多有侧重。
    仔细想想,王镇恶、毛德祖与沈林子三人都对刘义符有所偏信,前军四將,如今便只差檀道济一人。
    “檀將军,我与父亲路遇广陵时,已见过檀公。”
    檀道济自幼父母双亡,他侍奉兄姐如父母,別人家兄弟之间勾肩搭背的玩闹,而他则是以礼待之。
    听得刘义符谈及檀祗,檀道济遂出声问道:
    “兄长在广陵可还好?”
    “將军若是问心情,檀公自然是好的,可身上,我见檀公时,其股前旧创依在———”
    这閒暇之余,刘义符也不著急,遂与檀道济聊起广陵见闻。
    刘义符说起檀抵领兵剿匪一事后,檀道济眉眼微,说道:
    “兄长年岁大了,他原先是想自请北上,但主公已任我为前锋,此事也就罢了。”
    “檀公本意,我与父亲皆是知晓,只是他身旁缺乏管束之人,常常因醉酒犯错。”
    听此,檀道济微微一笑。
    檀祗向来是不怎沾酒的,沾酒的是他大兄檀韶,依照刘义符的性格,估计是故意道错而找补。
    沈林子警了一眼檀道济,心中感嘆刘义符御人之术渐长。
    所谓御人,也是相对於身份而言,若刘义符作为他们的同僚,也是那种好老大哥的风范。
    情谊並不是非要以財物功名所建成,像聚集在此处閒聊家长理短,高谈阔论些琐事,日子一久,隔膜也就薄了。
    “惜哉,若我能在延年作诗之时倾听,多是一件美事。”沈林子惋惜道。
    即使他让顏延之重吟一遍《嵇君散》与他听,可情景不同,意味也就淡了。
    作诗如同蒸饭,揭盖之时香气扑鼻,米粒软糯,放上一夜,又大不相同。
    说些閒话之后,刘义符缓了缓,正色说道:“父亲得知王公、毛公进军之事,加上魏军屡番示威,等主军进发至洛阳,多半是待到年后,年节,我便要与诸位將军一同过了。”
    谈及年节,就难免怀念亲眷,纵使他们不想念,军中將士也会牵掛。
    叔孙建领军耀武扬威,王仲德谦卑回应之事他已知晓,即使数艘楼船之上装载了不少火药,能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说心里话,他也是想要避免与魏军交战。
    但魏国国情如此,光靠几张嘴来回说,定然是没用的。
    “此去彭城、滑台不过数日路程,世子若是想与主公过年节,我与道济身处洛阳—”
    “谢將军好意。”刘义符婉言相拒。
    自己只是提一嘴过年的事,沈林子却以为他想念爹娘了。
    不过以刘义符这个年纪,沈林子所想也不奇怪。
    “漂冬河面不成冰,將军可可否渡河於北岸?”
    刘义符话锋一转,原本还鬆散的两人端正身姿,
    “渡河?世子可否直言?”檀道济问道。
    王镇恶要他们在函谷关破后进军论池,到那时渡河北上攻蒲坂,怎刘义符现在又要商议渡河之事?
    “拓跋嗣调遣重兵於河北,昔又与秦国定约,加上两国有姻亲之好,他断然不会坐视父亲领大军入河。”
    虽然表面上两国还在礼尚往来的遣使商討,可暗地里刘裕与拓跋嗣都在整军备战,身为雄主,
    怎会將国家安危托繫於道义?
    洛水之誓让司马氏遗臭万年不假,可谁家好人会像曹爽一样,听著司马懿指著洛水发誓便將兵权交出?
    曹操、曹不、曹三人皆对司马懿有所防备,而曹爽能听信其言,实乃庸蠢。
    如今姚氏宗室子弟唯有姚绍一人能堪大任,更是让刘义符深知滥用宗室子弟掌权,同样会埋下隱患。
    这一点上,刘裕做派確实有失偏颇,自从刘道规病逝之后,其余宗室,除了刘怀慎一位中庸之辈外,其余人皆是副作用。
    真要看宗室,还得看近亲,也就是自己家。
    说来也怪,刘裕膝下也就老大老二不成器,其余诸子最差也是治理一郡之才。
    刘义隆、刘义康、刘义恭、刘义宣、刘义季。
    其中六弟刘义宣掌权后长有反骨,可能力上也是合格的,而有文武之才的七弟刘义季去岁末出生,至今断奶还不过一年,正处於牙牙学语的地步。
    如果只是寻常人家,刘义符定会怀疑六弟,七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弟。
    在彭城去祭祀祖地时,刘裕便说起楚元王刘交的事跡,
    其实很多认祖归宗的偏远宗室,特別是久远到六百年,想完全授清是不可能的。
    而要让刘义符客观地从楚元王刘交和中山靖王刘胜之中选一作刘裕之祖,他保不齐会选刘胜。
    这生育之能,说是刘交的种,他还真不大信。
    要知道,刘裕今年已五十有三!!
    这若放在后世,相当於八九十岁老来得子。
    也就是刘裕道德(顏值)標准高,只收那些艷丽过人的女子,不然能生多少个,还真难以推算因此左右僚属劝刘裕养生节慾时,刘义符有意无意的给他打掩护。
    依照当前的气色来看,刘义符巴不得父亲再多造些弟弟留给自己。
    士族才子,哪有自家兄弟香?
    想著,刘义符脑海中竟浮现一抹搜罗美人的意图,不过很快他还是放弃了。
    张氏要是得知他这般做,刘义符纵是有理也说不清。
    况且,他这个毛没长齐的少年收留美人,说是给父亲留的,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