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母

    等父子两人同在夕阳下目送车马离去后,刘义符好奇问道:“父亲与老师赌了什么?”
    他知道刘裕曾经年轻的时候因为好樗蒲,也就是嗜赌。
    刘裕领兵统战时,极少有过优柔寡断之举,往往是想好了怎么去做时,便立马行动实施起来。
    那个时候,刘裕孤注一掷,將家里所剩的锅、碗等等输的一乾二净,称为倾家荡產也不为过。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赌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让“赌徒”学会孤注一掷。
    极大避免了时不时出现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情况。
    刘裕微微一笑,说道:“我赌你洗心革面,贏了,他往后便担任你的老师,输了,便赠十坛九酿春於他。”
    满是好奇之色的刘义符,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该不该现在与父亲说。
    等入府之后,刘义符知道刘裕迟早会发现,不如早点“认罪”。
    “父亲既贏了,也输了。”刘义符如是说道。
    刘裕停下步伐,转身诧异问道:“何出此言?”
    “孩儿去祖母院中取酒时,正好拿走了十坛。”
    一时间,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
    『嘎吱』一声,刘义符推门而入。
    张氏此时还未回到隔院中,即使僕从不来告知,他也能猜道今晚大概是要设宴。
    可为何设宴,刘义符猜测,应该还是因为刘裕欢喜,想要摆下宴席抒发一番。
    自古以来不管是遇到喜事还是丧事,便免不了要摆下宴席,庆功宴、升学宴、满岁等等。
    当刘义符现在也变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身为父亲,这种喜悦是难以按捺的,更何况是五十多岁的老父亲。
    刘义符不是神仙,也没有系统,他想让刘裕延年益寿,只能是儘量让其过得开心些,也就是当初自己在刘穆之府上说的心理作用。
    只要足够乐观开朗,例如癌症这类的不治之症也能得到抑制。
    刘义符从穿越时,便开始贪图享乐,继续当个紈絝,刘裕也大概不会管他。
    但一时逍遥,又能够逍遥多久呢?
    每天的练练字,听听学,骑马射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已是刘义符上辈子乞求不得的美梦,他不想,也不敢再墮落下去。
    毕竟,离北伐之日,只剩下数月的时光。
    …………
    未时的事,到了酉时,就已经在整个郡公府內传了个遍。
    家丑不外扬,孝事传千里!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
    拋开不忠不仁不义不信,我大晋还有“孝”!
    如今,察举制与举孝廉虽早已废除,虽不以孝道为基准评选人才,但百善孝为先,府邸就这般大,出了事,皆是口口相传,至於会不会彻底传播出去,则是要看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裕年轻时受乡邻所鄙,大多都是骂他不学无术,没出息,为赌所害,可却没有一个骂他是不孝子的,对待继母能够如此地步,更何谈其生母。
    可惜的是,赵氏在生下刘裕后患病而死,时年,才二十一岁。
    刘翘无力请乳母给刘裕哺乳,几次想要打算拋弃这个儿子,好在赵氏的亲姐,也就是刘怀敬之母,不忍心妹妹唯一的儿子就此离去,便替其餵养了刘裕。
    寄奴之称,由此而来。
    生母、养母、乳母,怎么看,都是只有生在富贵人家才会出现的情况。
    世上三姓家奴不少,像刘裕这样的平民出生,能拥有三位家母的,已是有天命加身。
    简而言之,就是命硬。
    因纲常伦理,他不能册封乳母赵氏,遂只能对四个从兄弟施以重用。
    好在老刘家人才辈出,这几个从兄弟也都没有辜负他。
    一个多月以来,堂內还是那副样子,桌上的菜餚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锅燉牛肉,以及那主位上坐著的老妇人。
    “车兵来了,坐。”刘裕原先还在与萧氏谈论,见是刘义符到了,大喜道。
    刘义真、刘义隆、刘义康,刘惠媛也都早已入座。
    堂內,可谓是群贤毕至。
    “车兵今日取酒时,你们可知他说了什么?”刘裕笑问道。
    眾人皆知,可却都没有先一步言语。
    “你们祖母年事已高,为父忙於政务,不能时时伴在你们祖母身旁,身为孙儿,平日里,你们应当替为父尽孝。”
    听刘裕说完,刘义隆先起了身。
    “孩儿往后每日到祖母身旁侍奉。”
    刘裕没想到刘义隆第一个站了起来,笑道:“你祖母身旁不缺僕从,父亲只是希望你们多去陪陪祖母。”
    “孩儿知道了。”
    等刘义隆坐下,刘义康,刘义恭等人也相继表示会常到北院去。
    而刘义真…………
    原先,萧氏对刘义真与刘义符都是训诫的多,故而不如刘义隆等弟妹与萧氏来的亲。
    在注视之下,也是正色表示回应。
    “儿…儿也愿去。”
    “愿?”
    “儿也去。”